鹤卌

昔年桥上过,杳杳一归人

 

忍别离 苏靖 06

06

“殿下稍候,宗主同飞流在院子里。“

萧景琰眉目间掠一点笑意,“无妨,我等等便是。”

黎纲正欲引靖王进屋里坐。闻得有虚浮的步子,两人皆回头,见梅长苏走了过来。

“宗主,殿下来了…”

梅长苏道,“今日天气正好,你把炉火茶具取来,我与殿下就在廊下稍坐。”

黎纲朝二人一礼,退了下去。

萧景琰将手上的食盒放在案几上,“我前日去了母妃宫中,母亲问起苏先生,托我带些点心。”他一边说一边将几碟点心摆在案上。

梅长苏看着他动作,目光落在他手上,“殿下的伤,可好些了。”他伸过手去接那碟子,却触到了那人指尖的凉意。

“宗主,东西拿来了…”梅长苏松开手,看了眼黎纲,“飞流这孩子还在后院折腾那株梅树,你去看看,别叫给我都折了。”

“是那株景睿教人移栽过来的?”

梅长苏点头,一直拢在披风的左手露出来,双手一并将那物什呈给萧景琰看。

那是一株绿梅,青葱如冻,枝干疏落,好不清雅。

“先生不是梅郎,怎么也去折梅,难道不算同类相残?”萧景琰侧目而笑,眼中不无戏谑之意。

“如此,我权当殿下高抬了。在下此刻手中别无他物,惟有这株梅来借花献佛。”说着就将梅枝奉上。

萧景琰望着梅枝,终是接了过来。

“怎么,殿下不喜梅?”

萧景琰错开目光,“一身傲骨,风霜不惧,怎会不喜。”

他拿起一只茶盅,从檐下取了些雪。又用随身的利刃,将梅枝的末端削成斜口,植在了器皿里。

梅长苏看着他的动作,熟稔利落,忍不住问:“殿下平日忙于军务,闲时也肯莳花弄草?”

萧景琰将这临时的梅瓶放在桌角,坦然道,“谈不上。”他指尖轻轻点了梅瓣,“只是少年时,有一位朋友喜欢,我替他照看过。”

这是萧景琰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平静地提起林殊。梅长苏心里思虑万般。莫非又有什么批漏,让景琰起了疑心。一时也没再问下去。只答了句“原来是这样”,便自径煮水煎起茶来。

一时间,廊下不听人语,一片清寂,唯有渐次氤氲开来的水木气息。

“先生不问我,那位朋友?”

梅长苏端着茶的手很稳,心下却是无力,所谓自作孽不可活。他抬手将一杯茶递过去,“这是殿下的私事,苏某自觉不该多问。”

萧景琰摇头,唇边泛着苦意,”我信任先生,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。“他就着茶杯饮了,”所以,先生若是想要知道小雷的事,可以直接来问我。“

梅长苏静静听着,无奈一笑:”是苏某逾越了。“他目光掠过眼前人,落在庭院里,”是豫津告诉殿下的?是,那天,他来找我问宫羽的事,我正跟黎纲交代这事。“他回头,”景睿的事,他虽然不说,心里又怎么会全无介怀。怕我又要算计什么人,也是情理之中。“

“小雷是越州人氏,本姓云,雷是她母亲的姓。云家世代从医,父亲做过医官。”

萧景琰不理会他的话,“云老先生于我母亲有半师之份。大佑二年,云老先生被人检举手记中有犯先皇讳,流放岭南。当时他身边只跟着一个幼女,本来也是要一并牵连。”

他说到这里听下来,“我从城北乞儿巷里找了具女童的尸骨,瞒了下来,后来又找人疏通打点了宗正司,接她入了府。”
萧景琰说完,取了食盒的小碟竹筷从盘里,夹了一块榛子酥,一块马蹄糕,放在梅长苏面前。
“其实,这件事豫津本就知情。我朝中无半点人脉是真。打点上下还是他帮了忙,他来找我也不过是劝我。他说,‘苏兄这个人虽然总是把权谋算计挂在嘴边,生怕别人不知道被他算计,可是我看得出他的心还是烫的’,让我把这事与你明说。”
梅长苏片刻才道,”他和景睿都是好孩子,可是错信了我。“他直直看向萧景琰,”殿下难道不担心,我别有用心,借着殿下的幌子行不轨之事。“

“上回先生也是这样,哪有人会把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,说的堂而皇之。先生真的如此介意我说过的话”

他一开始看不透他、不相信他,也说过他没有天性良知这样的话。可是这个人不辩白、不反驳,却又事事以他为重。他不傻不痴,也并非不知好歹。
“我曾同先生说过,我极其厌恶此事,连带对先生颇有偏见。这一路走来,是我任性了。说过的话收不回去,你与我做事之道也确实不同,但萧景琰信你。”

他眉目朗朗,一身疏阔。

十三年来备受苛责冷遇,并非没有心寒。

为人处世一贯耿介冷硬,却肯体谅人心。

梅长苏双眼一闭,说道,“我听闻宫里的事,本想宽慰殿下,没想到,却要殿下来舒我心意。”

“母妃去同父皇闹,我还真没有想到。调查刺客的事我已经应下,无论父皇是如何考量,我自问言行无负圣意。”萧景琰拈了块糕饼,梅子的馅酸甜适口。

“做母亲的心疼自己儿子,即便太上无情,却也说不得错。”他看着眼前人浮在眉端那一点不愿示人的欢喜。
只是没想到梁皇竟真准了靖妃所请,将此事移交给了悬镜司。该说是陛下年岁日暮舐犊之情日甚,还是另有打算。他心底叹了口气。

天、地、君、亲、师,人之五伦。

他不敢细思景琰如今对梁皇是何等情感。
即便为皇者,如何无德无行,可帝王威严不可蹈越。为臣者论王非,是谓不忠。为子者忤父意,是谓不孝。

他不视其为君为王,难道还要让景琰不视其为父吗?他不愿再想下去。
“陛下体恤殿下,殿下就当作偷得浮生半日闲吧。”
萧景琰解决了那块点心,拍掉手上的点心碎屑,就着喝了口茶。梅长苏想说茶凉了,再换一杯。他却已喝完了。
“苏先生下句是不是要说,但刺客绝不简单,更关乎国事邦交,也不可掉以轻心?”
“殿下这次可猜错了。”他拿了那块马蹄糕,慢慢解决了,才开口说道,“这恐怕并不是娘娘做给殿下的吧,娘娘做的点心,都少放了糖。”而且,也绝不会有榛子酥。
萧景琰看了看点心,觉得样子并无大致,味道也差不离,似乎是甜了点,就有这样明显吗?

“我害了母亲不快,也不敢再劳动母亲。这些是我让了小雷做的,我也不知道先生的口味,先生别见怪。”

梅长苏摇摇头,想起在靖王府里用的那次饭,和几次送来的汤水。那位夫人想不知道可不容易,当真是来而不往非礼也。
“来日我想请夫人来寒舍小坐,殿下放心,我让人查夫人也已查过,想是我多心了。我心下有愧,也须得向夫人赔个罪。”

“那也好。”萧景琰淡淡一笑,“说起来她也想见见先生说清此事。”他替梅长苏添了茶,“不说她了。我记得,先生方才的话可没说完。”

”殿下,当真要我讲?“

他眉目一扬,”你直说便是。“

梅长苏看向他,”我记得殿下不善饮,也不知那筵席上的歌舞是如何令人熏然欲醉,还是说,那个逃脱的第三名刺客,殿下其实认得?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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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真是想哪写哪,没有计划。写到雷苒才发觉前面第四章有bug,只好改了前面,不过不影响文章发展。

目前写到这里,感觉情节发展太慢,我本想好好铺排,营造出一种信息量略大的效果,结果能力有限。非常感谢各位喜欢的朋友,欢迎提意见。之后情节进展会快些,不过私设可能会有点多,我尽量安排的合理些。不过因为懒病,估计会一周一更= ̄ω ̄=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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